海永十年,长江边的“绿珍珠”,是这么串起来的
发布时间:2025-07-13 14:49 浏览量:1
清晨五点,海永镇的稻田里飘起薄雾,68岁的陈福根扛着锄头往田埂走。露水打湿裤脚,他却哼起了小调——十年前,他可没这闲情。那会儿海永还是“海永乡”,泥巴路坑坑洼洼,他种的糯米运出去得绕三个渡口,“一斤能少卖两毛,还常被压坏”。如今脚下是柏油路,田头竖着“有机水稻示范基地”的牌子,上海来的采购车直接开到田边,“价高不说,还得提前订”。
这十年,海永像被江风拂开的画卷,一点点露出清亮底色。
先把“绿底子”擦得锃亮
刚撤乡建镇那阵子,海永人犯过愁:巴掌大的地方,东靠上海东平镇,西临启隆镇,夹在中间咋发展?开工厂?崇明岛是“生态绿肺”,不答应;搞房地产?丢了农田,子孙吃啥?
镇里开了三天三夜的会,最后拍板:“咱守着长江边的好水土,就得把‘绿’当本钱。”
这话不是空谈。陈福根记得,2017年春天,镇干部带着农技员挨家挨户敲门,“说要搞有机种植,不用化肥农药”。他当时直摆手:“那稻子长不好,喝西北风?”结果镇里找来了上海的专家,教他们秸秆秆还田、稻田养鸭,还拉来企业担保,“赔了算集体的”。第一年收的糯米,被上海一家老字号抢着做了八宝粥,包装上印着“海永生态米”陈福根根揣着刚到手的存折,手都在抖。
这十年,海永把70%的土地圈进了“生态保护红线”。以前江边的小化工棚拆了,种上了芦苇杞柳柳,成野鸭鸭的新家;镇上的电镀厂厂关了,改成了“长江生态馆”,周末总有上海的家长带着孩子来认芦苇、江豚豚。去年秋天,有人在江滩拍到东方白鹳鹳,消息传开,镇口的小饭馆三天就卖光了自家腌的鸭蛋——来观鸟的人太多了。
把“边角料”做成“香饽饽”
海永就像崇明岛的“小拼图”,全镇才32平方公里,论面积,不及东平镇的三分之一。可这“小块头”,却长出了“巧心思”。
镇东头的“田园部落”里,35岁的李娟正给上海来的客人端刚蒸好玉米米。十年前她在南通市区打工,听说老家要搞“共享农庄”,揣着积蓄回了村。她把老宅改造成“稻花民宿”,院子里种着薄荷和迷迭香,二楼阳台正对着一片稻田画——每年夏天,村民们用紫稻和黄稻种出“长江微笑”的图案,成了小红书上的“网红打卡点”。
“以前觉得咱这地方偏,现在才知道,偏有偏的好。”李娟笑着说。海永不跟东平抢“生态文旅”的风头,也不跟启隆比“绿色智造”的规模,专做“上海的后花园”:你去东平看森林,我在海永摘草莓;你在启隆看工厂,我带客人钓螃蟹。去年,海永的“长江慢生活节”办了三个月,光民宿收入就比十年前全镇的农业总产值还高。
更妙的是“串门”的智慧。海永的农产品冷链车能直接开进东平的超市,东平的旅游大巴会拐到海永的农庄歇歇脚。李娟的民宿里,常住着从东平过来的游客,“他们在东平住酒店,来咱这儿体验农家饭,互补着来,谁也不抢谁的生意”。
日子过成了“跨江牌”
海永人过日子,总带着点“一脚跨两省”的机灵。
早上七点,张桂兰带着孙子在镇中心小学门口等校车。校车是黄色的,车身上印着“苏沪通勤专线”——这是十年前撤乡建镇后,海永跟上海崇明区一起开通的。“以前孩子要去启隆上学,得坐摆渡船,遇着大风就停课。”张桂兰指着校门口的宣传栏,“你看,现在上海的老师每周来三天,教英语和美术,跟东平镇的学校用一套教案。”
镇上的卫生院里,上海来的王医生正在给老人测血压。十年前,这里只有听诊器和体温计,现在CT机、超声仪都是最新的,“刷江苏的医保卡,享上海的专家号”。王医生是去年通过“苏沪医疗共享计划”过来的,每周三坐高铁到南通,再转车来海永,“来的时候带一箱子药,回去的时候带一篮子海永的草莓,患者还总塞给我自家腌的萝卜干”。
最让老人高兴的是“养老不绕路”。海永的养老院和东平养老院院搞了“互助养老”,冬天冷了,海永的老人可以去东平的暖房晒太阳;夏天热了,东平的老人能来海永的江风长廊乘凉。82岁的周阿婆说:“以前觉得隔条江像隔座山,现在啊,跨个镇比走亲戚还方便。”
傍晚,夕阳把长江染成金红色,陈福根扛着锄头往家走。田埂上的路灯亮了,太阳能能的,杆上挂着小小的摄像头——那是跟东平、启隆一起装的“智慧农田监测系统”,“虫情、墒情,三地专家在手机上就能瞅见”。
十年前,海永人提起自己的家乡,总说“咱是江苏在崇明的一块‘飞地’”;现在再问,他们会笑着说:“咱是长江边的一颗绿珍珠,串在长三角的项链上呢。”
这颗珍珠没急着发光,先慢慢打磨自己的棱角:护好一片绿,守好一方田,把日子过成“跨江牌”的舒坦。十年光景,它没变成谁的样子,只长成了最好的自己——就像长江里的水,不急不躁,却总能奔涌向更宽的地方。